意译长安优美散文

2021-04-09 散文

　　烟花三月，我不下扬州，而是来到西安旅游。

　　说到旅游，其实就是一种翻译——把一个个蛊惑人心的地理名词翻译成经历，故事，图片，以及记忆。

　　由于生活在好时代，好单位，我已翻译了不少美丽的地名（上个月我刚把“云南”这个词翻译成雪山、米线、艳遇、东巴古文）。然而，这种翻译在西安才是最为意味深长的。这个叫做长安的古城，隐藏着太多由密码写成的故事。地下埋得不说，就是地上看的已让人心醉神迷，目不暇接。据说，当年在这里，闲逛可以一脚踢出吕后的玉玺，打井可以打出世界第八大奇迹。对此我深信不疑。那一日，我从西安城墙根走，无意瞥见一块石碑，凑近一看：董仲舒之墓。啊呀呀，昔日这可是文官下轿武官下马之地呢，而现在它只是沉默在暮霭之中，无声无息。

　　在这样十步芳草的地方，不发点思古之幽情是说不过去的。可惜我蜻蜓点水，跟着团队一路睡觉、一路尿尿、一路拍照，端的浮光掠影，翻译起来自然无法做到信、达、雅。我只能将我到过的地方，意译如下，算是到此一游：

　　[西安]名词。以古长安闻名于世。系八百里秦川的肚脐眼，风水宝地。从汉迄唐十三朝皇帝都在这里坐北朝南，过天子瘾。我徜徉其中，觉得真不愧为大唐旧都，沉着，大气，连生活在那里的人民也不慌不忙。不像那些蒸蒸日上的小地方，繁荣，喧闹，浮躁得厉害。作为一个游客，我印象最深的是：这里的小吃太馋人。在西安城随便一个僻巷就能艳遇一种美味，让你流连忘返。华灯初上，我跸进一小门脸，高呼“老板，来一碗裤带面。”那碗，海呵；那面，宽阔呵；那臊子酱，香呵，冲天香阵透长安……

　　[法门寺]佛家圣地。一个来陕游人必去的地方。我佛缘浅薄，妙处难与君说。只是听得导游说，镇寺之宝为一灵骨三影骨，朴老称之为“一月三影”是也。善哉，善哉。

　　[华清池]地名。景点。温泉。曾为李唐皇家的澡堂子。不因杨贵妃的鸳鸯浴，而因白居易的“温泉水滑洗凝脂”而享誉全球。看到熙熙攘攘的游客，爱好文学的人扬眉吐气：文学的粉饰功能多么令人惊叹。因为一阕《长恨歌》，华清池成了众人意淫的绝佳场所。似乎专门为迎合游人，一尊贵妃半裸的塑像，兀立中央，招蜂引蝶。游人如蚁附膻，春心荡漾，做出各种轻佻状，拍照，留念。我冷眼旁观，真想提醒众人一句：这位美人可是奶奶的奶奶的奶奶的……奶奶辈的人呐。

　　[城墙]名词。一种古代建筑。肯定不是中国最好、最古的城墙，而是保留下来最好、最古的城墙。最堂皇的老北京城墙早被大人物的雄心撑破了。幸好，还有这一座，可作标本，省得我们的子孙要翻古书才知道什么叫城墙。城市，在古代主要是城，在现代主要是市。在西安，有城，有市，城是很古旧的城，市是很繁华的市——西安人，几世修来的福气呀？

　　[兵马俑]器物名词。昔为始皇帝的冥器，今为中华第一大宝贝，世界第八大奇迹。世事真的很奇怪，当年那些最坏的皇帝却给后人留下最多的宝贝。正是残暴、乖戾、劳动人民死敌的秦始皇，建造了万里长城，阿房宫，兵马俑……还有无数难以想象的宝贝还在骊山深处人未识。而那个仇视奢华的项羽，现在看来，暴殄天物简直是民族罪人！如果不是他“楚人一炬，可怜焦土”，阿房宫现在不知要为国人挣得多少金钱与荣耀呢。站在一号坑前，我好像懂得了，什么叫历史。历史不管是谁写的，似乎它只承认结果。

　　[碑林]还是名词。汉字博物馆，中国书法艺术的宝库。识字的人应该感到高兴啊，只有汉字可以成为一种艺术。我带回来一张宝贝——王羲之的《兰亭集序》。吓人吧？是拓本，诸遂良临摹的，六十块钱。

　　[大雁塔]一座七级浮屠。西安地标。参见玄奘。

　　[玄奘]人名，一位最有名的和尚。其他身份有如下：唐朝旅游家、宗教家、翻译家……每一种都做得硕果累累，唯一做的'不称职的工作是：当孙悟空的师傅。来到西安之前，我都知道这些；但我不知道他居然还是一位杰出的建筑大师。大雁塔就是他的作品。导游说得绘声绘色，大雁塔曾经是歪的，而且越来越歪，正当人们束手无策的时候，塔却渐渐歪了回来。原来，唐三藏把塔基底座设计成球形，利用的是不倒翁原理，歪来歪去就是不会倒。我想，欧洲人看了，一定臊得满面通红，如果造比萨斜塔的人也这么聪明，后人哪需要花巨资扶正呢？

　　[无字碑]一块历史上最有名的墓碑，也是建筑史上最天才的设计。它兀然独立，重约百吨，不着一字尽得风流。导游介绍说，这块碑究竟是谁立的考古界没有定论。这哪里需要考古？当然是武则天。这种天才的创意除了她这样的女人还有谁能想的出来？说什么也不如什么也不说啊。就凭这一点，这女子也配做大周皇帝。你看，比肩而立的她男人李治的墓碑上写满了歌功颂德，有谁会去看一眼它说的是什么？以前没有，以后再也没有无字碑了，是不敢？还是不甘？我不知道。我只知道，至少还有一个统治者知道沉默的力量。

　　上述这些名词，早就如雷贯耳；这次我来到西安，它们纷纷从唐诗宋词中跳出，从二十四史里跳出，让我眼花缭乱，逗引得我思古之幽情绵绵不绝。且把所见所闻，胡乱意译一通，不亦乐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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