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个人的生存都是唯一的,有一些深藏的语言在暗处流动着,不是为了传达,而仅仅是为了流动,昏沉暗夜里,像一些光滑的水银,流动着。划着时间之船,向着对岸摆渡,忽然你就醒了,扶着船舷,瞭望着背景深厚的宇宙,往事折叠在你的眼角,你能感觉大脑的血气涌动,仿佛死神在那儿费力地推着石头上山,山顶上有个叫终点的峰峦,上边有个寂静的寺庙,里面安放着你的所有虚无,正等着你前去关门。
那时我在河流边,等一个村姑经过我的船舷,我在那条河的岸边等了很久,差不多有二十来年。二十年里,四季就像一幅次第打开的画卷,无数的人跑过这些冷的或者暖的色调,动物们早就跑光了,只剩下那些没长腿的植物,枯坐在泥土里,等着季节为它们描绘或者擦除一朵花,一片叶,颜色或者形状,那些抽芽发绿的新生,那些枯萎苍老的死亡。后来,我等来的村姑就真的来了,搭上我的船,一句话也没有说,她的眼神告诉我,就是这船了,难道还有别的船么?
船落进浑浊的旋流里,一直就这么旋动着。有时我很想靠岸,可那只是海市蜃楼罢了。死亡是岸,其实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触及,比如你坐在船舷上,脑袋往后一翻就到了。就是撑起帆旗的杆子也是很好的上岸之道,那儿,天国张着微笑等着你,落下一条结实的'绳索就行了。可我总觉得还有别的路,太短的路好像有点神经质一样,比如你的房子被拆除,你成了一个落汤鸡,你汽油加身,显示你的勇气,点燃这种化学物质去保护自己的安全,我总觉得宣扬死亡的人还不如混进森林里去做个野人。你是野人,坐在文明人的街道上,用一双不肯死去的眼睛一直注视着这个世界的没落,腐烂和某种迁移,不时狂笑一番,这些奔忙死亡的人群。
这一切都会结束的,当我随时离开。我看见今日注定就被叠加在明日之下,一层层把自己垫高,往上升去,这厚度摊平之后,我其实在原地只是迈出了一小步。于是,我感到了时间的渺小,它不停地改变,变幻,这场离奇的际遇,竟然就是这么短暂的呼吸,印象瞬间飞散,思绪飘若游丝,整个春天的一派生机蹦蹬前往到冬,竟然只是一片雪白,一场虚无,寂静无声,像死亡的安眠,悠然大梦一般。你厚着脸皮等待着,等待着四季轮回的那些不同的鲜嫩细节来私情般拯救你的新奇,来打捞你的苟延残喘,你想多活一个世纪,你这厚脸皮的人,你这无耻的激情主义者。
他们看不透死亡,所以,他们已经没有活着的感觉。活着的时候,他们摇摆着伦理和道德,他们给鲜花戴上面纱,给树林披上雨衣,给天空蒙上有机玻璃,给大地翻新了又改造。他们把自己的新奇的经验当做毕业证书四处证明,自己活得很好,有一仓库的荣誉,死后有地宫地堡守卫,永远是权贵和富人。而之前,他们脖子上挂着算盘,精打细算穿街过巷,见人就伸手抓一把,明抢暗偷,上下其手,脸上的刀痕称作风霜,断掉的手指全装上了假肢,灵活自如,依旧是空空妙手。
这不过是一个梦而已。当我摇着我的船静静穿越于深潜的旋流之上,我就注定会沉思着,直到彼岸的靠近和登临。你会说,尽其所能吧,尽己所能吧,冬天的海水封冻了,你依旧会这么说。世界很冷,世界也很酷,只有你的脑袋才是温暖的,这就像一盏孤灯,冷漠地投以寒光与世界,世界便不再死寂般地单以人间的喧嚣为欢乐场,娱乐池,翻滚着那些魔兽般的身体,以为新闻杂技,它还剩下一点暖意,陪你抵达孤寂的岸边,寺庙的门在山顶闪耀,门徐徐打开,虚无重归虚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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