药锅,这是一个村庄最神秘的器物!
药锅不能借,也不能还。它是土地安顿不了病痛时,递给人手里的一个铁青色的泥质祭器。
一个村庄只有一个药锅,它放在村里一个特定的地方,谁也不情愿靠近它,实在不得已没有人会把它拿进家门。
如果你不是在那个特定的地方取的药锅,而是直接从一家人那里拿走了药锅,那么,你千万记住:用完时不要再还给他。你只能把它悄悄地,充满敬畏地放回那个特定的地方——这是村庄的隐秘。
村里懂中医的人是乔家耿和,作为村庄的赤脚医生,他一年四季都收草药,他不会亲自去村西头的沟壑里挖药材,村西头的人会挖来一笼笼的黄芩、柴胡、党参卖给他,他是村里最有文化的人。他总是捧着一本《本草纲目》看,还去县城的药王山上去抄记石碑上《千金要方》、《千金翼方》的药方子。
这个药锅,每年都会和村庄的十几个生命关联在一起。
也就是说,整个村庄与寒冷对抗的除过土炕,就是这药锅——特殊泥土烧制的铁青色的容器。
乔家耿和的'身上总是有中草药的味道,他行医时除过中草药也辅助有简单的西药。
他们从乔家耿和那里深信不疑地开了药方,取了中药,在特定地方取了药锅,在窑洞门口支两块砖,燃一堆麦草,煎药。
药锅来自土地,中药来自土地,麦草来自土地——人们在土地上得下的病,还得靠土地上的东西来化解。
乔家耿和是这村子的另外一种权威,他矮壮身材,话不多,不苟言笑,说话落地有声。深夜里当病人的子女哭着寻到他的门前,叩着门呼唤着他,虔诚地就像呼唤能救自己的神一样。
他总是很果断地问询、开方子、抓药、给一个生命下定义。沉稳、自信,似乎自己从来都没有失手过。他说当人感觉到身体某个部位的存在时,这个部位就往往有了毛病,这是身体提醒主人那个部位病了。
“没事的,吃了这药,三天就好。”听到他说这话,病人一家人就露出了核桃般的笑容。
“不准哭,让她走,不要挡她。”赤脚医生耿和话语里杀机四伏,很有些震慑的力量。一窑洞的人静悄悄不敢吭声。
在外打拼了几十年的军赢生了大病,城市的大医院治疗不了,叶落归根,他又回到了自己出生的窑洞里。乔家耿和给开了中药,让用他家土窖的水煎药喝,过了半年竟然痊愈。耿和说:你是喝这里水长大的。这个地方的水里含有很多元素,从小也就被你吸收到体内了,而你却从自己家乡走出去了,又喝了其他地方的水,吃了那么多有毒的东西,体内元素不平衡了,就出毛病了,吃的药越多越复杂了。你回到这里用土窖里的水煎药,连药带水一起喝,时间久了,身体自然就恢复了。
在省城一家报纸做了十几年夜班编辑的乔家静庭身体越来越瘦弱,面色焦黄。他疲惫地回到家乡,乔家耿和一见便说,你的身体没有病,你只是颠倒了黑白,愚蠢地“与太阳对着干”。植物吸收阳光的能量,夜里生长,所以夜里你在庄稼地里可听到拔节的声音。人这生物也要顺其自然,跟着太阳走,天醒我醒,天睡我睡。
村里的媒婆张得了胃下垂,疼得厉害找乔家耿和要止疼药片安乃近,耿和说这是因为你说话太多了,你说了一辈子话,靠说话吃喝了一辈子,伤了气,你不光胃下垂,你的嘴脸五官都在下垂啊。
赤脚医生乔耿和说,人一天吃几顿饭就得上几次厕所,以前人上厕所用土疙瘩,干干净净,现在人可怜,十几张卫生纸还擦不干净,这是食物都含有毒,吃进嘴排不出,好吃难消化。
赤脚医生乔耿和还说,以前的牛粪有香草味道,现在牛粪很臭,因为现在牛吃的东西乱七八糟,还打抗生素。
关于放药锅的那个特定的地方,村里人都知道,就是没有人告诉你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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