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再一次朝教室最后一排的空课桌看,它空了整整三节课,我深吸一口气,在下课铃响之后毫不犹豫地把老班堵在门口。“老师,这是夏永霖的请假条。”我恭恭敬敬地把请假条递上,努力避开老师的眼睛。“你哥又病了?”老师扫了一眼纸条,狐疑地看着我,“夏总知道吗?这是他第十次病了!”我心虚地把头低下。“寒瑜,你是个好孩子,我知道你关心你哥,但你要老实和老师说,永霖他是不是又去打架了?”老师温和地说。我紧咬着嘴唇,深吸一口气,抬起头与老师对视:“不,老师,我哥他真病了,来学校时头晕,我送他去了医院,所以我爸他不知道。”过了一秒,我加上一句:“老师,请您相信我。”老师迟疑了许久:“好吧,老师相信你。”
老师走后,我飞快地向校门口跑去:我必须把哥找回来,否则,事情败露了,他又得挨打!
黄昏的阳光格外忧郁,透过梧桐树把细碎的愁洒在地上。我在“阳光网吧”前踌躇了许久,我向来不爱到这种地方,可这次……我推开门,里面乌烟瘴气,我捂着嘴,在一个个坐在电脑桌前玩着打打杀杀游戏,头发染得五颜六色蓬得象鸟窝的人中寻找着夏永霖。忽然,我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,多少次,家中的亲戚夸我的脸和眼前的这张脸都有贵族色彩,漂亮英俊得象古堡中走出的公主和王子。不由分说,我拉起脸的主人的手,向外面跑,那双手没有反抗。我带他跑到一条阴暗偏僻的死胡同里,伸手打在那张脸上。这是我第一次打人,不是很重,不管怎样,他都是我哥啊!我落泪了。
“这一巴掌,是我替爸妈打的,他们辛辛苦苦抚养你长大,可你做了什么?你说过你要靠自己,可你每次上网的钱,每次打架的赔偿金,是谁的?又是谁糟蹋的?!”
对面沉默了很久,我心软了。
“哥,你怎么变了?你长大了,该懂事了,可你那骄人的成绩哪去了?你变得叛逆,连我都不认得你了,你还结交了一帮狐朋狗友,天天打架闹-事,你再也不是以前的夏永霖了。”我的声音哽咽着,“哥,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埃”我低声下气地哀求着,就差跪下了。
“小瑜,记不记得我们小时侯的理想?”哥终于开口了,语调带着浅浅的忧伤。
“记得。”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,“你说,你要当一个清贫的画家,所有的所有靠自己努力,我说,我要当联合国秘书长。”
“那爸是怎么说的?”
“爸说我俩没出息,还说,将来我们都要到他的公司工作,当数一数二的金融家。”我似乎懂了一些,“所以……所以你要自暴自弃,让爸放弃你,对吗?”
黑暗中,借着依稀几点透进的光,我看见哥坚定地点了点头。
“我不甘心当爸的一粒棋子,我不甘心走他给我铺好的路,我也是人,也有自己的.理想,自己的抱负,自己的追求,我要靠自己奋斗,而不是做一条寄生虫!”哥有些激动。我猛然发现,他高大了许多,他没有变,只不过是有了自己的思想。
“但你一直这样下去,非但实现不了自己的理想,还会一直堕落,这并非长久之计。”
“我明白,我最近一直向报社投稿,还去兼职了几份家教,几年下来,我存的钱够我到外地半工半读了,至于爸妈,我一定会学成回来,让他们知道我没有他们也能活,而且,还能靠自己报答他们!”
“哥,我陪你去,我也能打工!”随着哥的语调,我也激动起来。
“不了,小瑜,你的天赋本来就高,留在父母身边可以好好发展,再说,哥也舍不得让你吃苦,而且我走了,还要你照顾好爸妈。”哥爱怜地抚了抚我的前额。
“恩。”
“记住,遇到什么困难不要怕,有哥呢!”
我鼻子一酸,又哭了起来。
“好孩子,不哭,要坚强,我不在了,照顾好自己。”
“哥,要给我写E—MAIL。”
“好。”
三天后,哥失踪了,踏上了北上的火车。全家上下一片慌乱,但我知道,几年后,也许更久,一只雄鹰会展翅归来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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