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光和煦的午后。
妈妈坐在阳光下整理她的宝贝,我在一旁就着充足的光线看书。说是看书,眼睛却瞟到妈妈手上,妈妈的“宝贝”会是些什么东西呢?
只见妈妈从盒子里拿出一本本相册,一张张纸片……我不禁失望起来:这些东西与我想象中“宝贝”的标准相去甚远。妈妈见我偷瞄她的“宝贝”,便微微一笑,把手中的东西递给我。
“哟,看看你以前的字,写得多丑。”妈妈一边指着,一边给我讲述沉淀在上面的故事。于是,我脑海中那模糊的记忆缓慢地拼接起来,渐渐鲜活。
“祝妈妈生日快乐!……”我一读就笑了,我那多年前的羞于示人的“墨宝”怎么就成了妈妈的“宝贝”?只见那张花花绿绿的纸上重重叠叠地画着几个小人儿,稚嫩青涩的字迹在时间的风化下有些模糊。阳光渗进了纸的纤维,字里行间笼罩着柔和的光晕。
妈妈微笑着,脸上现出不同于往日的幸福神态,接过我手里的卡片,轻轻地抚摸着,如同抚摸着幼时的我。那张我已经忘了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的、饱含着当时对我来说已经是很优美的祝福语的卡片,妈妈竟然还留着!
阳光冲进屋来,被窗棂切割成一片片光影。我看见妈妈又从盒子里取出一张纸片来。不是卡片,也不是成绩单,像是一张医院开的证明。我忙接过来看。啊,果然,这是我小学时得急性阑尾炎的病历证明!妈妈一边看着,一边用满含深情的语调说:“还记得吗?那天做完手术后别人都是喊疼,只有你啊,一个劲地吵着肚子饿。”我怎么会不记得,手术那天,我跟着妈妈在暴雨中来回奔走检查,疼却不敢抱怨。刚进手术室时,我回头望见父母,便天真地以为这就是电视里的生离死别,于是号啕大哭,惹得医生也慌张起来。只是不曾想过,那个让我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个来回的手术,妈妈也同样记忆犹新。
时间的洪流漫过低矮的河床,一转眼,我已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孩子。青春不知不觉地降临到我身上,那些所谓的叛逆,所谓的代沟,将我与妈妈之间的感情冲撞出一个巨大的“黑洞”。而如今,那个时不时地闹别扭、顶嘴和不耐烦的`我,去了哪里?
那些我记得,妈妈也记得,而那些我不记得的事,妈妈用饱经风霜的双手,小心翼翼地整理好,锁进她心里的盒子中。阳光照进她那比海棠花深一色的瞳孔里,似乎融了进去。
何时再为妈妈写一张贺卡?可是我的笔依旧如此拙钝,写不出她无私的爱意、也调不出阳光般的色彩,来描绘她暖阳般的微笑、承载她所给予我的感动。
成长跌跌撞撞,怎么会没有悲伤?那个我曾经认为永远也无法填满的“黑洞”,现在已经慢慢愈合起来。我带着妈妈的盒子与重生的记忆,重新上路。
妈妈,其实我也很爱你的。
妈妈,我会努力,像你爱我那样地爱你。
阳光满地,寂静无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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