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径很深,道旁疯长了没过膝盖的野草,小径的尽头,有一所荒废已久的古庙,庙的外墙上爬满了裂痕,好像只要轻轻一推,整座庙就会轰然倒塌似的。
“岳飞庙?”我抬起头,瞧见凸起的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,上面的金箔却因年久而剥落,我心下不免有些好笑。“堂堂大英雄,竟落得此番田地?”我深感无趣,正想离开,却隐约见着庙中飘出丝丝缕缕的白烟,如绫罗一般,翻飞波动着。
“这样一座破庙,居然也会有人来烧香?”实着出人意料了,我竟一下失了身份,不自觉地高声惊叫起来,静谧中,这一声格外突兀。
“哪个在此聒噪?”未闻其人,只听其声,明明就我一个,哪里生出来个别人,这声音却像洪钟一般嘹亮,我险些当作是岳大将军显灵,差点没吓趴下。
一扭头,竟有一个白发苍苍的长者伫立在我身后,虽说上了年纪,但腰板却像青竹一样笔直,眉宇间是一股浩然正气。
“后生仔,还不快跪下给岳武穆道歉!”莫名其妙就被人叫去道歉,心里自然不服,于是我便大声反驳道;“我又没做错事!”那老人却一字一顿道:“你伤了岳武穆尊严!”“一个死人,能有什么尊严?”我少不更事,肝火又旺,见着老人毫不讲理地要我给岳飞道歉,我还就跟他卯上了。可话音未落,我便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火了,心里暗暗后悔语出太快。
那老者神情却忽地凝重起来,一双眼如同利剑一般,逼得我不敢抬头,我心里七上八下的:完了,这下真得坏事。这怕人的气氛僵持了一会儿,老者却敛起了锋芒,道:“你可知道岳武穆?”
讲真,岳飞我倒是时常听长辈们提起,但都是一段一段的,也知道他是个英雄,要叫我讲,我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。于是我摇了摇头。“难怪。”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好像刚才我所有“罪行”都是可以理解了一样,下一刻,却似讲评说一般滔滔不绝地说开了。
先前,我并不是很明白这位老人家为什么要维护岳飞所谓的尊严,可看到他讲述岳飞击退金兵时的豪情万丈,被奸人陷害时的悲愤交加后,我才略略懂了些——老者急于维护的,似乎另有他物,可究竟是什么,我仍懵懵懂懂,弄不清楚,直到他含着泪,竭尽全力喊出一声“尽忠报国”时,我才恍然大悟,明白了老者口中所谓的“尊严”。
其他的`一些小细节我也记不清了,我只记得,到了最后,我跪在岳飞的铜像前,宛如一个虔诚的信徒,双手合十,像是忏悔,又像是在祈祷,当我抬起头看到铜像炯炯有神的双目时,敬意不禁油然而生。从那双眼里,我读懂的不仅是一个历史英雄的个人尊严,更是一种敢对来犯我泱泱华夏者,用鲜血去证明“犯我强汉者,虽远必诛”的民族尊严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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