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已然消逝的荒凉的校园们散文

2021-03-22 散文

  秋日的某个长假里,正是丹桂飘香、景致怡人的好时光,我和妻子、儿子来到了古镇梅城,再次造访了严州师范的校址所在地,那可是留下我三年求学美好时光、开启教书育人工作生涯的地方。

  一如的在“浙江省严州师范学校”下自得怡然地照相,一如的对校门左侧“xx职业技术学院XX部”之类林林总总的牌子五味杂陈,一如深情的透过校门眺望着教学楼和实验楼之间宽阔的林荫大道,一如的和妻子、儿子絮叨着二十多年前严州师范的热闹与风光。和以往多是绕着学校阔大的围墙“走马观花”略略不同,这次的运气显得更好些,在得到传达室保安的首肯后,我们竟然得以进入了校园——不仅进入了,而且还很深入。有趣的是,在传达室温馨提示的“自助登记簿”上,如我般选择在黄金周长假里“探访母校”的占了大多数。由是观之,怀旧情结算得上是一种美好的情绪,甚至可以和“人类一思考,上帝就发笑”的名言警句有某种相提并论的功效。

  不必说我们大大咧咧地沿着林荫道一路前行,也不必说我恣意汪洋地罗列着一草一木与妻子、儿子说着“曾经的故事”,更不必说我是怎样引导着儿子顺着当初的跑道、球场演绎“体育困难生”的尴尬和纠结,只消哼哈声“年少时,背井离乡的寂寞谁人能懂”,就很有煽情的意味。走在熟悉的水泥路上,左拐右转,重温着熟悉的建筑和景致,一直以为“只要曾经拥有,何必在乎长久”是一种很淡定的境界,是一种很惬意的情怀,同样是一种很宿命的观感。然而,当我在妻子、儿子“百无聊赖、只会走路”的抱怨声中,一直坚持走到校址的侧门侧面,试图复习当初很是红火的“严师小道”时(那是一条可以借助于附属小学的领地,悄悄地走出学校本部,通至梅城古街,只消再另行行走数十米,无论前后,便是茶馆、面店、录像厅、新华书店、百货公司等等让人心驰神往之所在,更有政治意义的还在于,当初针对师范生开展的学雷锋活动,往往也以清扫这条小道为不错的选择),才发现应景了“旧时王谢堂前燕,飞入寻常百姓家”的说辞,一时居然有些愣怔——曾经红火无比、声名鹊起的严师附小,其外侧的围墙早已“不知所踪”,前前后后的几幢建筑也是“人去楼空”多年,墙体斑斑驳驳,只留下不少歪歪斜斜似倒非倒的“X年级X班”的班牌,间或还在某个窗棂中冒出鲜嫩孱弱的杂草若干,随风飘摇中,似乎在述说着“物是人非事事休”的沧桑。

  这个还是当初我为了准备一堂见习课而辗转反侧、夜不能寐的那所名校么?还是我们一个师范班挤挤挨挨、满满当当地凑在一起,只为聆听在职教师现场讲学的那个神圣场所么?熙熙攘攘、欢声笑语,仿佛就在眼前,却只是“过眼云烟”。妻子、儿子没有我的这种感同身受,对我的莫名惆怅很是不屑,只是想着快点回到宾馆,认为“电视电脑才是王道,游戏娱乐更有味道”。我却有些不甘,想要继续探寻“严师小道”的最终走向,终于收获了更大的失望——直通梅城古镇后街的水泥道连同附小偌大的操场,一同被荒芜的杂草所包围,当“操场变身为草场”时,若没有“披荆斩棘”的相当利器和勇气,是无法打通“严师小道”的。显然,此时的我,并不具备这种素质和冲动。于是,我在“无可奈何花落去”的情境中,顺了妻子、儿子的意,悻悻然地结束了这次的严师重温之旅。

  返程的路上,我貌似难以释怀,想到引领培育自身从事“教书育人”崇高职业的母校及其附属部分,竟然落魄乃至于荒凉如斯,总有种“说不清道不明”的酸涩。“严师已经不错啦,虽然换了名改了姓,不管怎样,好歹学校还在,还是学校,还有学生,总比那些学校还在,却已不是学校的强了许多。”妻子看我闷闷不乐,便如是开导说。

  想想倒也是,妻子的话,又让我忆起了教师节前夕重走歌舞初级中学校址的情景来——那是坐落于大山深处的所在,相对于全县学校的布局而言,“东西南北,偏僻种种,歌中就在其中”是它的.生动写照,“没有最偏,只有更偏”是它的客观留存。放置于全乡的视域,则是另一番境况:地理上“前不着村,后不着店”,却并不影响“小学跟着中学跑”的格局,俨然算得上是全乡教育的核心地带。在最繁华的上世纪90年代,一场秋季田径运动会,甚至可以云集全乡一所初中、一所中心小学、一所完小、四所村小共七所学校近千人,让歌中的操场迅速升级为运动场、贸易场,成为欢乐的海洋。当然,这只是老黄历了。自从进入二十一世纪以后,随着教育资源的不断整合,这种盛况就渐渐成为“明日黄花”,歌舞初级中学也首当其冲,班次、学生、教师都在渐次缩减。到2006年的时候,更是一步到位,将其裁切后撤并到了大乡镇。于是,在那年的6月底,歌舞初级中学作为一个单位实体,便无可逆转地走进了历史的角落。此后经年,也偶尔听人说起它,无非“学校建筑还在,只是功能变成了针织加工点或者酿酒作坊”一类“改作他用”的信息。至于具体的情状,倒也不甚了然。这次凑得巧,利用在歌中校址附近喝喜酒的间隙,对其进行了全方位的细致且深入的温习与回顾。

  原先的铁门倒还在,只是早已锈迹斑斑,在脱落的黑漆下显露出粗糙的原色来,也未上锁,大咧咧粗拉拉松垮垮地敞开着。当我走进铁门后再回头细看时,甚至疑心两侧的铁门如喝了酒醉醺醺一般,有些东倒西歪的味道。沿着上行通往操场的水泥路,但见路面斑斑驳驳,靠近外围的部分有了许多的苔藓之流,至于路旁遮天蔽日的一长溜高大且硕直的水杉树,也只是留在了曾经的记忆里,现实中已找不到踪迹所在。如是上行几十米后,便到了须转向操场的影壁下,“教育要面向现代化、面向世界、面向未来”等几个字还是清晰可见,只是周遭的瓷砖已经显露出乏白的颓废,以及无人清理打点的腌臜,好在尚有一两株杂草得以从字的上方探出来,如同《种子的力量》一文所叙写的一般,展示了此处以文化人的曾经定位。再放眼操场,却是一派葱茏勃发的景象,先前的跑道、绿地已然连接成一片,被豇豆、黄瓜、玉米等种种作物所覆盖,浑然一体。而水泥浇筑的篮球场则被紧紧包裹在其中,篮球架上晾晒着各色杂物,和球场中敞着的一些果实相映成趣。操场成菜地,其改变跨度之大教人荡气回肠。

  操场前方的两块黑板报还未被雨水涤荡干净,班级、教学、德育等等依稀可辨,不用穿越就能重温20xx年的情境。连在一起的两层教学楼和宿舍楼,还是一如的简约与淳朴,墙体上“人民教育人民办,办好教育为人民”依然苍劲有力。厕所的一角,堆放着一干酒坛,再杂以空气中若隐若现的淡淡酒香,却也印证了酿酒的说法。本来还想顺着台阶拾级而上,去教学楼、宿舍楼转悠一番,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狗叫,随后便有一条狗从宿舍末端狂奔而至。看家护院忠心如斯的狗恰如其分的出现,向我传递着“秋风萧瑟今又是,换了人间”的清晰信号——这里不再是学校,你已经闯入了私人空间,自当识相耳!文明素质极高的我,自然不可和狗一般见识,在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后,便温文尔雅地退了出来。

  所谓阿Q精神果然有些神奇,在如是一番回忆作了对比之后,我终于对“说是严师还是严师,严师不在还在;不是严师算是严师,严师虽变未变”的说法自我欣欣然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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