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歌
走进一个季节又走出一个季节,民歌以水的形态,淹没我与生俱来的乡愁。
我躲在心灵一角,感受民歌流过额上的皱纹,直达沉默的深度。
戴着面纱的早晨,泉的梦呓缠缠绵绵,高挽裤脚的村姑,站在自己的倒影上,开放的心情孵出嫩绿的音符,渗透我的记忆。
纤尘不染的阳光,注释一片贴在唇上的叶,便有春风的花轿来接引大山养育的感觉,翻山越岭,走进乡亲的聆听。
朴素的韵脚亘古不变,秉承祖先智慧的路径,穿行一生的悲苦与幸福。于是,干净的精神悄然衔接为虹,人心的'此岸和彼岸无须摆渡。
乡村的历史,本质上是民歌的历史。或歌或舞,都有一种光芒布满脸庞,无论你是翩翩少年,还是饱经沧桑的老人,一样感情充血。
感觉,一旦咂摸到民歌的味道,你就领会了整个生命的语言。
牧牛
雄性的高原,曙光侵入峡谷,复苏的草是一群学步的孩子,走近动人,走远亦动人。
现实与梦幻不分彼此。风吹草动,露珠的歌声平平仄仄。牛踏草色而陶醉,醉而又哞,或黄或黑,散而又散,始终挣不脱清早的主题。
一条路才露瘦腰,转而又隐入深远的空旷。
一女子在翘首顾盼,风中微笑,笑而流泪。
牛,安静于浅草的荡漾。牛在等待什么?
一曲笛韵穿越的孟春,牛,仿佛老人额角凋落的寿斑,似乎可以俯拾。
鹰
影子骑在马上,马像黑色闪电,穿过高原。
宿命的鹰,一生的飞翔都在炫耀一种姿势。我仰望它用翅膀征服的天空的湛蓝,但我不想说破它的孤独与寂寞。
鹰独步高原,如途经的,云,不动声色地浮沉天堂和人间。它洞察秋毫的敏锐,成为生存法则中一个突兀的细节。
没有鹰,高原的天空是一本无字的天书,调不动仰望者的感动与诗歌。鹰,在牧马的高原传达着上帝的旨意,把天堂约会的灵魂带走。
用一生的俯视,读万物的枯荣,读大地上的动与静,不管急风暴雨,也不能改变它的执著。
鹰是读者,也是被读者,我们互为风景。
村庄
大风沧桑的村庄,大水沧桑的村庄,咬住我乳名的根,咀嚼故乡最纯粹的歌谣,吐出朴实的炊烟,让历史故事一年年繁衍。
男人以水酒浇灌生活,女人以奶水喂养爱情,雨水和阳光赐予的丰收,擦亮泪水和诗篇。
沧桑的门楣,红对联贴着乡亲的愿望。唢呐吹响的喜庆,煮开一村笑语,醉倒一地阳光。
草木年年疯长,幻想开开谢谢。老人们不动声色,孩子花朵一样,开放成记忆陌生的名字。
大风带走多少事物?大水淹没多少足音?往事日益古朴。只要村庄一炷一炷的炊烟,没有被岁月的利斧砍倒,村庄就有生命的歌唱与爱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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